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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回 野鸳鸯忽惊冤网 痴蝴蝶竟入迷花

28天前 历史 8
诗云:

谁言风味野花多,园内桑阴尽绮罗;

若是野花真味好,古来何用讨家婆

第二回中,夫妻配合,已说得明白矣此后只该将赵云客与蕙娘约成之计,一直说去,使列位看官,踊跃起舞,如何又把这诗正讲起来?不知云客私逃,就有好处在后,一时间说不尽但是他家中父母,岂能忽然无念乎?

自从云客前往西湖,家里只知道同那钱神甫,金子荣两位官人,做些斯文事业员外见家人赵义回家来,问道: 官人如何不归,你先回来?

赵义答说: 官人同钱金两位官人,好好的在西湖游玩,着小人先回,恐怕家里有正经的事,故此先打发来 员外也不提起

一连过了叁日,仍差赵义往西湖去候赵义寻来寻去,并不见云客坐的船

赵义道: 我官人一定同那钱金两位去了只不知在钱家,又不知在金家?

赵义也不回来,竟先往金子荣家探问消息,道: 是我官人表兄表弟,必然到他家里

走到金家,门上人说: 赵伯伯有甚事到这里来?

赵义把寻官人的话,略问几句,管门人道: 自从前日我家官人,闻得同你家赵大官人西湖上去,这几日张相公家催贺分的日日在此聒噪又且至元二年叁年的钱粮要比,不知动那一仓米完纳我官人是没正经的,莫非往涌金门外看新串戏的,做那蔡伯喈记去了?

赵义晓得不在金家,又往钱神甫家问一问,便知端的看看走到钱家,管门人不在,有个老妈妈立大门前

赵义便问妈妈: 曾见我家大官人到你家来?

妈妈认得赵义是赵员外家,说道: 我家官人也出去叁四日了,只因前日与里面娘娘讨了一番闲气,想是没颜面回家,不知这几日躲在那里,你家官人,并不见来

赵义心上慌忙,急急归家,报知员外另差人各处寻觅,也只恐他后生家,怕朋友搭坏了气质那里得知赵云客自见玉环之后,私下叫了小船,带得随身东西,竟自追去

那一日,钱金两个暂往桥上散步,及到船中已不见了云客只道云客有事,私自归家,不与他作别,深为可笑又道是他的铺盖,远在船中,拿他做个当头

金子荣道: 我们两个且自回去,看他可到我家来

钱神甫道: 小弟前日与敝房有些口嘴,还要在外边消闷几日,闻得近处新到两个姊妹,何不去看他一看?若是好的,便住一两夜何妨?且把赵云客的铺盖,放在那里,见了赵云客教他自去讨取,笑他一番以偿不别而行之罪

金子荣笑道: 这个到使得

两人竟往妓家

果然不远一二里,见一处小小门径神甫有些认得,直往里面去,先把铺盖放下内中有叁个妓,两个先出来,略有些姿色的,也是油头粉面

后人有诗一首咏青楼故事:

抹粉涂脂出绣房,假装娇态骗儿郎

相看尽是情人眼,搂得西施便上床

朗庵云: 语云:‘情人眼里出西施,俗眼大都如此’

那两个妓,一个叫采莲,一个叫秀兰吃了茶,采莲先笑道: 二位相公来舍下,自有铺盖,何消自己带得?

神甫道: 莲娘不知,这是另一个朋友的,因他不肯同来,把那铺盖放在这里,后日还要取笑他 四人笑话不题

妓家连忙备酒,款待二人晚间饮至更初,两人酣兴大发,神甫搂了莲娘,千荣携了兰姐,两人隔壁而睡子荣本事不济,纔上身,被那秀兰做个舞蝶倒探花之势,先将两腿竖起,腰下衬高,待阳物到穴边,把手用力一攀,两只腿尽情放开了子荣的身子正像从天落到云窠里一般,不由他做主况且乘了酒兴,那根大物,一下便尽根送进了如此不上百馀合,又兼他口里浪了几样肉麻的声气不觉把持不定,勉强支吾,终难长久,颠得昏天黑地不上一更工夫,就也睡去

原来妓家规矩,一上身,恐怕人本事高强先下个狠手,你不降服他,他便降服你子荣终是书生,被他一降就服了只有钱神甫在隔壁,听见子荣才上床,便这般大哄,他走青楼中在行的,想道: 这一哄便被他哄倒了,我自有个调度一上床来,只做醉昏昏的模样,手也不动,脚也不摇

那莲娘听得隔壁如此高兴,又浪得分分明明的好话,玉户中正像有人搔他的,巴不得神甫上身,神甫只是不动熬了一会到把手脚揉摸起来,泥胸贴肚,像个熬不得的光景不多时,又拿一块绢头,在肚下揩抹一番及腾身上来,先做个省油火之事这一件,旧名叫做倒浇我这部小说后面,另行改名使唤,有小词一首为证:

倒凤颠鸾堪爱,肚下悬巢相配

不是惜娇花,怎把玉杵高碓

亲妹,亲妹,蜡烛浇成半对

右词名·如梦令

神甫思量这妇人如此兴浓,便顺手扯来,先与他浇一回通宵画烛莲娘不禁春情被神甫慢慢放出手段来,十八般武艺,尽皆全备弄至叁更有馀,莲娘力尽神疲,大家鼾鼾的熟睡不题

却说赵员外因不见了儿子,心内十分焦燥家人打听得钱金两位在妓家行乐,员外连忙唤数人跟随,一境亲到城外来寻觅却是冤牵相聚,正撞着金家童子,也来寻家主同到妓家,员外一进了门,影也不见一个原来二位正在睡乡,醒来还要做些小勾当,以尽一夜之兴不想外边喧闹,两个抽身起来,蓬头赤脚,一出房,便见了赵员外两个吓得口呆,目定不是怕甚么,只因员外是个高年尊长,乡党中第一正经古执人况且子荣又是内亲,所以吓呆了

员外见他两人面上颜色不好看,道是骗他儿子嫖赌,心上发怒起来,道: 你们后生家,怎么干这样没正经的事?

又道是: 我儿子在那里?

两人道: 赵大哥几日并不见来

员外愈加怒气,叫家人房里搜求,一定躲在那边只见家人进里面一搜,便搜出赵云客的铺盖来,说道: 大官人的铺盖,也在此

员外一把扯住两人,扯他学里去教训两人吓得痴呆,一言也说不出来家人便把妓家扫兴一番,春抬竹椅,打碎几件才出门那妓家不知甚么祸事,契家星火搬去

且说员外扯到半路,家人报道: 官人铺益上有许多血迹

员外回头一看,忽然大哭起来,道: 必是你两个谋杀我的儿子了不是谋他带些银子宝贝,必是因妓女面上争锋,便发出歹心来我儿子年纪又小,从来不曾出门,路也不认得,如何到那里去,不见回家?况兼铺盖现在又有血迹,我儿子生性好洁,何从有这血迹来?这段人命,却是真的

并不扯到学里,竟扯到府前知府台下,大叫活杀人命那知府生来也要做清官平日间,怪些秀才缠扰,但是秀才犯法,从重拟罪,见那赵员外又哭又叫,知府说: 为甚么?唤上来

员外拖着两个蓬头赤脚人跪了,哭诉道: 赵某止生一个儿子,少年心性,不谙利害只道世上朋友是好交结的前十五日,祸遭那两个凶徒骗到西湖,劫他所带银子宝玩等项,又将他身子谋杀,不知埋没那里,有被褥血迹现证

知府道: 你两人姓甚名谁?

两人各通名姓知府道: 为甚么谋杀他儿子?

两人道: 生员虽则识字粗浅,也晓得些礼法如何敢谋人命?且赵家儿子又是好朋友,亲戚,那有这等事来?前日同到西湖,不知那里去了生员辈并不知情

知府喝道: 本府晓得你们下路人,顾了银子,见些小利,就是至亲骨肉,也要反转面皮顾名思义的,千人中难得一个你道不知他那里去,怎么同到西湖?被褥也在你处,身子便不见了且又被褥上面的血迹新鲜,明明是谋杀的暂收了监,一面补状词来,一面申文学院去

钱神甫,金子荣两个,一时提在浑水里,有口莫辩,且听他监了再作道理

看官,不见了赵云客也罢,你道铺盖上血迹,为何这等凑巧?不知那一夜,叁个妓女,两个出来陪客,内一个被别人干坏,下起败血来彼时铺盖无处安,暂放在那一个妓女床上,一时间点污了这是神不觉鬼不知的事体,若是妓女尚在那里,还好访问真实,辨明此事正为赵员外家人扫兴,霎时间都搬去,无可寻踪这件事就认真起来,也是五百年前结会的冤债好笑赵云客在扬州城里受用,那晓得家中这等怪事我如今又把赵云客说起了

却说孙蕙娘与赵郎面约的话,那一夜就行起来是日,爱泉夫妇烧香回来,走得劳劳碌碌,虽是吃素,被女儿多热几碗酒,一时乘了快活,多吃得两叁瓯,到了更深,两人只管要睡他女儿的房,却在里面,必要经过爱泉的卧所每夜一路门闩都是爱泉亲手关好只见爱泉睡不多时,外面酒缸上一声响,像个打破甚么光景

蕙娘道: 不好了,外面必是花猫,爬甚下来,打坏酒缸

爱泉昏昏要睡,叫老妈: 你同女儿点火去看看

蕙娘点火,后走着母亲一路先开门,才开到外边门,蕙娘手内火霎时灭了恰好赵云客正在门边,蕙娘上前一把手闪他进来,只言点火先引到自己房里去及至点灯来看,并无甚么原来孙家的酒缸,但放在云客房门前日里先约他,到更深把缸响一响,便立在门边,暗里一闪就闪进去老妈依旧关门,进房睡着

赵云客既上蕙娘之床,少不得叙些寒温,就要动手动脚,颠鸾倒凤之事,自然做得停当蕙娘虽则初试,因他情意笃实,就是花心有些狼籍,也顾不得了

蕙娘道: 今夜进来,只为算那终身之策,不但图一刻欢娱,愿郎君说个本心

云客搂住玉体,将臂代枕,说道: 我的家事,比你家还好实不曾娶妻子,百年之期,不消说了只是有一件事,先要告过小生曾遇府前王家,有个小姐,未免有情若是不能够到手,也索罢了倘后日娶得他,使与姐姐一般供养,这是本心

蕙娘道: 你这样人才,后日自当有佳配但是我既遇了你,不论你要不娶,定要随你终身的至于我的父母,自会调度他心肯便了

云客满口奉承,山盟海誓的套话,也都说了一遍忽然外边鸡叫,东方渐渐的发亮起来你道如何出得他房门?咦!进便进来得好,出时到有些难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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