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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回 塞仆言巧脱良朋 送母殡喜调表姊

26天前 历史 12
香径留烟,滞廊笼雾,个是苏台春亭

翠钿红妆,销得人亡国故

开笑靥夷光何老,泣秦望天涯谁诉

叹古来倾国倾城,最是蛾眉把人遗误

却说李芳正与翠云行乐,忽见窗纱惭惭明亮,于是匆匆雨散云收,相偎假寐不想小娟笑嘻嘻走到床前,说道: 二位新人恭喜,可起未罢! 羞得翠云忙把被儿遮了面庞,一时没理会处公子道: 小姐不要怕羞,多是会中人了 翠云露出粉睑道: 你二人也曾有私来吗? 公子把夜来之事,一一说了小娟亦娇羞不语,三人打了和局

双双起身着衣下床,小娟在左右侍事梳洗已毕,用过早膳,李芳竟不想回家,翠云也不忍遽离二人手搀着手,小娟后随,同到园中各处游玩

遇有赏心之处,翠云未曾题咏过的,公子倡句,小姐和韵;已经翠云有题咏的,公子步其原韵情投意合,跬步相随到得晚来,用过夜膳之后,掌灯入房主婢同赴阳台,好不乐极一连住了三夜翠云恐怕父亲回家,不敢再留,催促公手归家,叮嘱央媒求亲,以定大事公子应诺,挽手送别亭边,又令小娟送出园扉,两下分袂而别

李公子回到家中,老苍头李德盘问那里住了这三夜?李芳幼时是李德妻子韩氏奶大的夫人临终之时,又经遗嘱苍头照察公子如今韩氏年迈,在内总持家事,李芳所作所为,李德到要不时查究,所以有些惧他公子见问,勉强支吾道: 在梅府会文饮酒 李德道: 老奴曾使景儿往问了两三次,却回说不在他家呢况且会文止须终日,饮酒不过终宵,那里有连目连夜不歇的道理?先老爷止生公子一人,家祧大事,书香一脉,都在公子身上,关系匪轻当此春和景明,正宜静坐书房,潜心诵读,将来方可博取功名即使不能宁耐,

暂时出门散心,游玩半日一日,方是文人体统而今不带安童,三夜在外不归家来,不是聚朋赌博,定然挟妓荒淫,废时失业,荡检损身竟忘却至重至大的担子在肩头上,岂非呆景老奴受先夫人遗命,不惜苦口犯上公子还该三思,及早改悔

李芳听他数落一顿,亦有愧心,转作意微笑道: 尔之所言,深为有理但我素常自负,不屑与俗人为伍又且无钱,那有聚赌之事至如青楼妓女,涂脂抹粉,情性乖张,亦岂我所留恋之人不必多心相疑堕行,实在梅府留连诗酒,乐而忘退他恐小厮混扰,故意回覆不在,以绝来踪将来我还要住在他家,彼此切磋,以为秋间应试之计,断无他事

公子这一番话,原是搪塞撮空他的,然说来有经有纬,颇堪入耳,苍头遂信以为真乃点点头道: 若果如此,老奴也得放心如今乡绅子弟,恣意妄行,不堪入大方之目惟梅府大爷,仅仅高人一等,但闻得他亦有外好,终不脱纨裤习气公子得他相处,也要舍其短而取其长,庶能有益 李芳听了,默然不答苍头乃洋洋走开去了

公子走进书房静坐想起数日与翠云小娟追欢取乐光景,真是意外奇遇,未知何时再得相逢此番虽可掩饰于一时,将来实难逗留于他处,心甚悬悬,殊为愁闷在家担搁数回

欲寻秋兰遣兴,却好他送点心进来,不觉欢从心起,笑逐颜开,叫声: 秋嫂,怎的多日不见你,甚风儿吹得你来? 秋兰愠容回答道: 多承记挂,如今已有妙人儿,奴是山花野草,不敢争妍料想我自没缘,以后撇开 公子见他作嗔,一把扯住了道: 我何曾有别个沾泄,你休要错怪了我 秋兰道: 前这几夜,请问你在那里? 公子解道: 我自在好朋友家,连日会文 秋兰瞅一眼道: 哄那一个? 遂抽身就走公子还要招他说话,佯然不睬,竟自去了

公子笑道: 妇人吃醋,一至于斯,慢慢觑巧挽回他便了

又过数日,公子正在书房呆呆坐着,只见小厮飞跑进来报道: 闻家小姐到了 公子遂出去迎接姐姐

这闻小姐名唤玉娥,与李芳是姑表姊弟,生得面如满月,目若朗星翠黛初舒杨柳,朱唇半吐樱桃,窈窕轻盈,妖姿逸态,举世所罕十六岁上,就嫁在嘉兴徐翰林家次子为室不上一年,徐公子岁了怯症,色欲过边,竟呜呼哀哉了玉娥亦不是寡欲的人儿,无奈守了只两年,玉惨花憔,难捱寂寞

却好李旺买办灰石等料回来,到徐家报知玉娥禀过公姑,带了乳母丫鬟,一同李旺前来送姑姑出殡

到得府中下轿,丫鬟们簇拥进来李芳接到厅上叙亲亲之谊殷勤礼数,大家寒温半晌

睁眼细看闻家表姊,好标致人儿,含羞带笑,仪容俊逸,举止蹁跹虽则淡淡梳妆,越显出风姿俏丽脚上穿一双黑罗凤头鞋儿,不及三寸,纤小可爱不觉心遥目荡,神无所主,左顾右盼,凝晴注目,遥遥寄意玉娥亦把秋波斜溜,眉黛偷颦,故意送情三人已各有心

公子遂吩咐仆妇,打扫内楼与闻小姐安宿玉娥闻言,同了乳母与丫鬟桂香自进内去公子料理安葬诸务,忙碌一会,不觉金乌西坠

用过了晚膳,又进去与玉娥一谈玉娥问道: 你为何还未成姻事?中馈无人,岂像宦家体统不知你甚么主见?

公子道: 没甚主见,只是没有中意的,所以磋跎岁月

玉娥道: 你要捡怎样的人家?

公子答道: 婚姻大事是朝欢暮乐,终身偎依着的,何可造次;门楣是外面虚风光,妆奁是格外假花哄,何须攀贵弃贱,童富欺贫我到一概不论,只是人的容貌是要紧的,若止凭媒人口中夸美争强,说得十分娇美,百样Pīng婷,就听信了一说一成及至娶到家来,侥幸五官端正,还是中等的规模,也算不幸中之幸倘或貌似无盐,容如嫫母,那时筛弃之不可,依之不可难道叫我这样一个人,竟伴着鸠盘荼过目子如何使得?所以宁可待迟,不必性急,务须要我亲眼见过,中意方成

玉娥听了笑道: 你的主意固然老到,但是有名望的人家闺女如何有得把你相看?宁非自误大事!且问何等容貌,方能中得你的意思?

公子含笑答道: 我随处留心,自有看见的日子,何必等待说亲时,方去相看,若论我所中意的…… 说了这一句,就缩住口,笑而不言

玉娥问道: 你所中意的,究竟是那一等?为何只是笑,不明明白白说出来,却是为何?

公子见玉娥催逼要他说出来,又见两眼注在自已身上,面色微红,愈堪娇mèi乃带笑说道: 我的素愿,只要容貌像得姐姐这般样标致的,也就心满意足了

玉娥听见调起他,不觉粉脸低垂,含笑暗想: 原来他也有心撩我! 却值秋兰送茶进房,就不言语秋兰说道: 公子的茶,已叫景儿送在房中去了 公子回道: 何不一并拿到这里来? 秋兰道: 已经送去,又不早说我是不再去拿进来的哟! 公子无奈,只得起身与玉娥作别,前往自已房中安睡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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